南极洲的冰天雪地间,两位科学家的故事

作者:江雪(编译)、马欣瑶(审校) 时间:2022-12-02

想象你在荒岛上醒来,这里不是天堂,没有棕榈树也没有莫吉托,只有岩石;没有滂沱大雨,只有暴风雪;没有温水,只有冰洋。冬天冰洋结成厚实的冰块,但夏天有北极熊,鲸鱼,企鹅遨游其中。穿上衣服,你到户外做研究,虽说面临挑战,却又斗志满满,因为你很想要了解我们的星球,揭开每块岩石、每块冰和每只动物背后的神秘面纱。

一些智利科学家在南极洲度过夏季,他们不惧怕寒冷和孤独,相反他们享受其中。其中两位科学家与新媒体日报《定义》(El Definido)分享了他们在这片白色大陆上的经历,可以用着几个关键词概括:寂静、危险、食物、寒冷、他们对科学深沉的爱。

雷纳托和宝拉

雷纳托·博拉斯·卡维斯(Renato Borraz-Chavez)是一名海洋生物学家,也是智利天主教大学的博士生。他致力于了解南极洲海狮的习性,计算它们的数量,分析它们的粪便,测量它们的体格,并了解它们的幼崽。

他已经到过南极洲三次,几乎什么都经历过:他和其他五个人在南极半岛北部边缘一个叫利文斯顿(Livingston)的偏远岛屿上,与世隔绝了五个月。他还在海军舰艇上生活过几个月。

保拉·卡斯蒂略Paula Castillo)是一位地质学家,专门研究同位素地质学。她研究的是南极半岛的岩石和沉积物,以便确定现在太平洋中的冈瓦纳(Gondwana,一个前大陆块)大陆的构型。保拉曾四次前往南极洲,也有十分“硬核”的经历:她曾在埃尔斯沃斯山(Ellsworth)露营,在海军舰艇上航行。

两位科学家都十分热情,向我们讲述了他们在这片白色大陆上度过夏天的故事。

南极日常

雷纳托在利文斯顿岛的希尔雷夫角(Cabo Shirreff)研究哺乳动物时,与其他五位美国科学家同住。这座岛上只有他们六个人。每周一到周六,丰盛的早餐之后,他们会分头去海滩上计算从“喂食之旅”回来的母海狮数量。他们很想知道海狮幼崽是否还在那里等待它们的母亲,还是已经不幸死亡。

午饭过后,他们会捕捉并麻醉海狮,对其进行研究。当天气不好或者海狮不见踪影时,他们会花时间分析其粪便。

雷纳托补充道:“六个人一同在南极生活,为了避免冲突,一般每个人都会让步一点,所以总体上我们相处得很好。如果我们的生活是真人秀节目,那收视率一定不高,因为我们没有太多冲突。但是缺乏隐私让我感到疲惫。晚餐是一天中最丰盛的一餐,我们轮流做饭。晚餐上我们聊天,交换菜谱,还会做甜点! 轮到我时,我会做地道的智利菜,食材都是美国基地赞助的。我们通常边看电影或连续剧边吃甜点。在南极洲没有网络。”

保拉的情况则不同:“在埃尔斯沃斯山脉情况更复杂一些,因为我们住在帐篷里,24小时都有照明,所以每天日程并不固定。如果天气好,我们可以连续工作约14个小时。我们得睡够8小时,吃丰盛的早餐,摄入大量的水与矿物质。我们需要花几个小时去等雪融化来得到水,然后在其中加入矿物质粉末。我们不喝茶或咖啡这些会使我们脱水的东西。我们吃的食物是为寒冷天气特制的脱水食物,含有高热量和高蛋白。我们必须多吃,否则就会失去很多肌肉。早餐后,我们会根据坡度,判断是否可以在雪地或冰面上行驶,然后骑上雪地摩托,带着雪橇、滑雪板或登山杖出去。我们借助这些攀登设备爬到岩石上去。这不是个简单的差事,甚至可能会非常危险,所以我们和登山者一起行动。我们需要利用卫星图像知道哪里有裂缝,从而避开。”

保拉继续道:“厕所和淋浴等基本的卫生设施都不存在。我们所有的排泄物都必须被分离成液体和固体,然后储存在容器中。相信我,这对女性来说超级复杂,因为大多数特殊的衣服都是为男性制作的,而且在寒冷的环境中,仅仅是上厕所就很困难。”

在与世隔绝的南极,两人都很少与家人联系。两组人都有卫星电话,勉强够用,而且经常受到恶劣天气的限制。雷纳托有电子邮件地址,但没有互联网,他每天检查一次邮箱,和家人交换电子邮件。保拉说,她的小组也可以发送和接收短信。然而,由于通信不畅,他们与研究小组奇思妙想:“我们做了一个博客,给家人讲我们每天都做了什么”。

独立冰雪间

如何在一座岛屿上孤独地住上这么多个月?雷纳托分享了他独特的内心体验:“这个问题很难回答,因为没有参考物可以帮助别人理解在这样一个地方的感受。我曾经去过几个与世隔绝的地方,也有在南极大陆上的,但那里的通讯仍然很好,而且有很大的社区,所以就不会觉得有多么孤独。但在利文斯通岛,只有自然和你。我认为,我们存在的本质和土地的“核心”保留了同样的自由和宁静,这让你感到平和,这提醒你最后一切都会好起来。我们可以在物质条件不那么丰富的环境中生活,没有钱并不是世界末日。在更深层的生活中,钱无关紧要(5个月没有钱的体验非常有趣!)。我并没有反抗习俗,只是在这里,生活允许你感受和表达。绝对安静的体验也令我印象深刻。我想,我永远不会厌倦这样的旅行。”

保拉在这种环境中感到非常舒适,她说:“这完全取决于你的性格。有些人去了之后讨厌南极的条件,但有些人喜欢南极,只想再去一次。你必须处事灵活,因为大多数计划A无法按期执行,所以得提前准备好备用计划BCD。我们可以在一个小帐篷里呆上一整天,看书,享受简单的快乐。我从南极回来之后感觉更紧张。而我在南极时,可以断开与外界的联系,享受自己。”

南极洲的色彩

很多人都有疑问,南极洲是什么颜色的?是不是一片白茫茫,会不会让人感到疲倦?雷纳托说:“南极并不是一年四季都是白色的。一月底到二月,雨水充沛,冰雪消融,我们可以看到非常美丽的岩石荒漠。除此之外,我们在南极的基地紧邻大海,可以观察到冰山和鲸鱼。南极的色彩比你想象的要多得多。”

保拉补充说:“南极的颜色很多很多,总会让你感到新奇!特别是冰,有不同的蓝色和各种奇怪的形状。而我总是更会关注岩石。”

我们这些普通人有可能了解南极洲吗?

雷纳托认为这很有可能。“你知道为什么吗?因为我是一个出生在迈普(Maipú)的普通人,我家是一个不算宽裕的中产家庭。但在南极洲,你的身份和财富并不重要。我听很多人说,他们费心研究如何到达南极,于是便了解了南极洲。现在了解南极越来越容易,但人们仍然认为了解南极并不可能。然而,今天南极的设施并没有那么原始。如今游客也可以进入南极洲的某些地区,而且花费并不高。”

然而,保拉并不赞同上述观点:“我认为这是可能的,但是就智利而言,对科学家或武装部队成员来说,进入南极更容易。确实有旅游基地,也有去往不同地方的游轮,但都非常昂贵。”

白色大陆的未来

南极洲,这块被这么多国家争夺过的大陆,这个全球变暖的受害者,未来会怎样?雷纳托认为:“这个问题太过复杂,无法一言以蔽之。南极大陆的未来充满不确定性,全球变暖、冰川融化都正在改变着南极的生态系统。这些变化对一些物种有害,但却有利于另一些物种,扩大了它们的生存范围。厄尔尼诺等现象加剧,也可能在一段时间内对人口产生很大影响。磷虾与南极洲生态系统的维持高度相关。但我认为随着磷虾捕捞业越来越发达,全球变暖让南极洲发生了很多变化,南极洲大陆生物多样性可能会崩溃,这也是我一直所担心的。人们必须明白,有巨大的变化正在到来,它们呼唤着科学家来量化、测量它们。但目前还不清楚这些变化的方向。

保拉认为南极洲将继续是一片处女地,但她仍有很多疑虑:“我不知道。从乐观的角度来看,南极洲应该属于每个人,南极应该尽可能地保持原生状态,不能在此使用武器,只能进行科考活动。但我也会悲观地想,很有可能有一天,经济利益会占据主导地位,从南极洲开采自然资源会变得越来越有利可图,这可能会改变目前的政策。”

两位科学家对南极未来的分析指出,各国在不久的将来必须面对两个挑战:全球变暖和南极洲的归属问题。与此同时,智利和世界各地的科学家将继续研究,尝试更多地了解我们星球上最冰冷的一块土地。


Fuente: El Definido, https://eldefinido.cl/actualidad/pais/7359/Experiencia-antartica-dos-cientificos-chilenos-nos-cuentan-su-vida-en-el-Continente-Helado/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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